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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張先生已經把一切告訴丁掌櫃了,我再問,結果也是一樣,那不如安心等待消息的好”墨家那麽多弟子加上你這個才貌雙全的張良,找人只是時間問題,我能做什麽?怕是除了幹著急、瞎嚷嚷什麽都不能做。

張良頓了片刻,中肯評價道,“你……很冷靜。”

“嗯”想說我冷血就直接點兒。

殺機

說什麽帶我出來偷懶都是假話,在離開有間客棧到現在我走得兩腿酸痛的一個時辰裏,張良除了跟我一起走在桑海街上練腿功,吸引回頭率,啥都沒做。

吶,不是我不聽子元師傅的話好好練功,可張良硬是說還沒買到他要的東西,我不能一個人先走,看著他那‘友善’的笑容,我覺得,如果先走了,災難將會輕輕地、無聲地落在我頭上。

“張良先生,你到底要買什麽?”確切地說,您到底是不是要買東西?子文感覺自己的髖關節已有錯位現象。

張良在回答三次我同樣的問題之後,變自動忽視了我,即懶得鳥我……

嗯~

再繼續十個眨眼之後,我決定回頭走,然後……

“聽丁掌櫃說,你好像不會寫字”話間,張良不著痕跡地捕捉子文的神情變化。

放他的屁!

我堂堂一個文學愛好者,深受社會主義應試教育壓迫十幾年,敢說我不會寫字?!回去就把所有的布上寫上爺爺我的大名,他的褻褲上寫上他的小名!

“可子文的談吐並不像沒識過字的人,但又為何不會寫字?”

陷阱!我就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麽閑!

無論我說什麽,都會引起張良進一步的猜測,跟子元解答疑問時順帶是認識了不少字,可我根本不會寫,所以給有間客棧的客人們報菜和算賬時,都是硬記下來的,丁胖子給我記菜用的竹片就一直沒用上,產生這種想法也在情理之中,可他怎麽能告訴張良呢!

我可不會傻到跟張良說學知識的時候是全靠聽的。

張良的耐心倒是極好,子文一直不說話他也沒有追問,只是,這個問題不回答也不行啊。

想定主意,子文後退一步鞠躬,“張良先生,原因很覆雜,在下也曾答應過自己的師傅不能把這事告訴第三人,否則……不得好死,所以,請張良先生恕子文不能說。”

張良收斂了笑容,極為平和地說,“子文具實以告,此事,子房不會再問,那”

靈光一閃,立馬打斷,“放心吧,我會好好兒向丁掌櫃學習寫字,不會白白浪費張良先生的苦心!”

“……好,那就期待子文的改變了”也罷,和丁掌櫃學習也是一樣,張良眼裏的黯淡頃刻而逝,隨後神采如常。

回到客棧,子文帶著一身的疲憊鉆進被子,大門什麽的管它作甚,商鞅變法之後,秦國的治安是七國之內最好的,量那些小賊小盜也不敢到桑海城來犯事。

在火辣辣的陽光下,子文大汗淋漓、頭暈目眩,口渴的要命,一旁的子元頭在上腳在下吃著可口的鴨梨,荊條放在身邊,好不悠閑自在。

突然,子文覺得血氣上湧,一口老血從嘴裏溢出來嗆到鼻子裏再從嘴裏出來,“救我……”

我發出最後的求救信號,子元卻慢吞吞地走來將我癱下雙腿提得筆直,說出幾個讓我絕望無比的字,“還有九個時辰。”

“啊……爺爺我錯了!”子文從床上翻起來,滿臉悶得通紅流汗。

我環顧四周景象沒有絲毫改變,拍拍胸口,呼,還好還好,是做夢是做夢,娘親的,真是勞碌命。

由於剛才的夢,我不敢再睡,還是找個地方練武吧,免得“美夢成真”……

庖丁從小聖賢莊出來,剛巧碰到回來的張良,得知自己的店小二已經回去,不禁高興不用自己動手洗碗了,可一回到有間客棧,他不淡定了,“這小子,又不關門!”庖丁很心疼,他的有間客棧意義非凡啊。

“掌櫃的,小子我不關門是因為在等您回來!”子文走到樓梯拐角處,聽到庖丁不大愉快的聲音,立即邊下樓邊說好話。

“掌櫃的,您辛苦了,把食盒給我,我去洗碗”子文演起店小二來還是有模有樣的。

“嗯?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對?”庖丁敏銳的判斷力告訴他,子文這樣殷勤一定有陰謀。

“有嗎?沒有吧”子文扯出一個笑容,然後進廚房幹活。

做完清潔,我終於可以去為七天後的‘生死劫’做準備了。

在丁胖子的恩準下,我又上街了,這個時候街上人較少,經常聽那些客人嘮叨有間客棧西面不遠處有幾處空地,想來,找一個地方練練應該不難。

把送來的食材擺在該擺的地方,庖丁開始算賬。

子文對客人的態度好,又不多話,自他來了,客棧生意更好了,儒家的人也沒以前挑剔了,當然,這是因為我的廚藝更出色了!

可是子文還不夠勤快,從不劈材,火也燒的不是很好,害得買柴火的錢增加了一倍,吃得又少,浪費了好多飯菜,衣服洗的也不幹凈,不過他很聽話,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……

“阿嚏阿嚏阿嚏……怎麽回事,難道感冒啦?”子文摸摸額頭,不發燒啊,算了,正事要緊,隨後繼續回憶武功招式。

夜幕下的海風將寒冷吹進我心裏,雙腿有了抽抽之感,這不是提醒我該回了?想我練得如此勤奮辛苦,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吧,嗯,應該不會。

像只企鵝般一搖一擺的以龜速往回走,全身好似被醋泡過一樣,酸!

不遠處的樹後探出一個腦袋,後頸上一只活靈活現的蜘蛛,時刻伺機而動……

艱難地扶墻坐下,感嘆自己的毅力真是強大,居然把早飯按時送到了,而且一次也沒有從山路上滾下去,不錯不錯,看來付出有收獲了,只是打強盜土匪的日子還是遙遙無期。

琴聲隔著水池傳來,悠揚婉轉,輕柔如水,子文聽得極為舒服,向聲源看去,隱隱看見張良在撥弄琴弦。

張良就是張良,彈琴也這麽好聽,可惜不知道是什麽曲子,要不哪天想顯擺一下,也不至於太丟臉。

張良坐在墊子上,長袖輕甩,雙手放於膝上,“好了,曲子已經彈完,現在開始自行練習,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提問,我會一一解答。”

然而坐在下方位的弟子們面面相覷,並沒有像往日一樣進行練習,支支吾吾又相互推攘,想說什麽又不敢的樣子。

“子曰:君子坦蕩蕩,你們既有疑問,就當直說”弟子們的神情是他意料之中的事,儒家從今天起必須改變。

聽張良這樣說,一名膽大的弟子站了起來,“三師公琴藝精湛,弟子怎敢相疑,只是弟子覺得今日三師公所教樂曲不像……不像雅樂”雅樂五音六律莊嚴古樸,並不像今天的曲子容易明白。

張良微微點頭,表示肯定,“這首曲子卻不是雅樂,是鄭衛之音”眾弟子倒吸一口涼氣,這裏是小聖賢莊,是儒家,怎能出現鄭衛之音!

儒家弟子躁動起來,子慕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著禮,“三師公請恕罪,本門祖師孔子曾言‘惡鄭聲之亂雅樂也’,鄭衛之樂乃是淫樂,使禮樂崩壞,三師公是儒家尊長,是弟子們心中的楷模,弟子實在不解三師公為何?”

張良波瀾不驚地說道,“為何教授你們鄭衛之音?”

“……”

“《對楚王問》有記‘客有歌於郢中者,其始曰《下裏巴人》,國中屬和者數千人;又有樂,其為《陽春白雪》,國中屬而和者,數十人’。”

“雅樂引商刻羽,雜以流徵,是其曲彌高,其和彌寡;而雅樂常與禮連同,導致雅樂僵化,限制了其自身發展,‘鄭衛之音’起自民間,遠不如雅樂只中正平和,典雅純正,但卻通俗易懂,廣為流傳,如你們連《下裏巴人》這等俗樂都無法聽懂掌握,何談熟習雅樂?況不識俗樂,又怎辨雅俗?儒家六藝兼修,天下所有樂曲都應有所了解,怎可拘於一格,限制自身發展?”

“是,弟子明白了”一眾弟子起身齊聲行禮。

“好,開始練習”張良不禁在心裏苦笑,如果換了子文,任他怎麽說,也不會讚同吧。

琴聲又響起,此起彼伏,斷斷續續,張良走在他們周圍,一一指導。

子文在一邊聽的青筋暴跳,這破琴聲,真的是……還不如丁胖子打呼嚕悅耳,還是張良彈得好聽,儒家三師公沒白當,不知道子元師傅的琴藝如何,聽他說,他只有文化課不行,彈琴想是不差,就不知道他和張良誰更厲害。

“嘶~”一頓“自學”下來,子文齜牙咧嘴地抽著筋。

“忍著點”子元埋著頭,專心致志地給子文手心塗藥,把扭曲浮腫的筋脈理順“雖然不知道你家鄉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風俗,不過你以後想學寫字的話,我可以教你。”

子文嘴角抽了抽,瞬間呆滯。

這樣的話,請問你是想讓我變成一個殘疾嗎?一扁嘴,趕緊收回我親愛的小手手抱住,“居心叵測~”

子元倒是不在意地笑笑,轉身拿過食盒給她,“南越一帶的特產,喜歡的話,下次我讓家裏多捎點兒。”

子文眼睛一亮,賊眉鼠眼地笑著,“哈哈,我真是交了一個土豪做朋友~”

是麽?

子元起身整理一下衣服,自然而然地一挑眉,“三日後,小聖賢莊後山,近身格鬥術要是再出錯,你將會得到一件更土豪的跌打藥~”

我……看著子元離開時心情大好的身影,子文捂住了‘頓時絞痛無比的胸口’,咿呀啊喲地叫了起來,痛不欲生地像前方伸出手,“……”先揣摩一下心絞痛發作時的狀態應該比較好。

後來,時光流逝,歲月如梭,子文始終沒有當著子元的面裝過病,原因在於……他娘的子元,每次授課前都要評估一下我當天的身體狀況!

你說說,這哪裏還有裝病的機會?!哪裏有!

更在於,這次以後,子元再也沒有機會一對一的教授子文武藝……

下午的風更加寒涼,樹葉厚厚鋪在林間路旁,顏路的腳步踏在上面,輕若無聲,“子房今天的琴藝授完了?”看見一身淡藍色的張良,他笑得溫和。

“授課早已完畢,只是剛才被掌門師兄叫去訓了一頓,不知師兄可有發現?”師兄的能力在他之上,拜托師兄的事他從來很放心,在他面前也從不掩飾。

“你呀,就知道你來是為了這個”顏路無奈地搖頭,他拿這個師弟還真沒辦法。

“小聖賢莊裏沒有任何發現,周圍也沒有人監視,但一刻鐘前,我在觀察山下情況時發現有間客棧店小二被人跟蹤了,跟蹤他的人應該早就在山下等著了”顏路武學修為已有一定境界,目力極強,即使看不清那人的容貌,他也能確定那人絕非善類。

“子文有危險,我立刻下山一趟……掌門師兄那裏就拜托師兄了”他擔心事還是發生了,子文還是被扯了進來。

看著張良急匆匆離開,身影很快沒在層層疊疊的樹木之中,顏路不禁想,這個店小二與墨家關系匪淺,竟讓子房如此上心……

還有又拜托他?不是他不想,關鍵是真的找不到理由跟師兄解釋了呀~

子文走在回去的路上,這條路她走過無數次,可以說倒著走都不會走錯,可今天卻有些不同的感覺,怎麽越走越冷?是衣服穿少了?

可不太像被凍的感覺啊,算了,回去要緊……子文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。

走著走著,子文幹脆改跑,第六感告訴她,後面有危險!

既然不敢回頭,那就跑吧!

剛跑沒幾步,一陣冷風襲來,子文往左躲開,脖間劃過一道冰涼,連人帶食盒地摔倒在地,下意識得摸摸脖子,一道血痕印在手上。

“居然躲開了”殺手冷冷開口,聲音沈的可怕。

子文齜牙咧嘴地趕緊從地上爬起來,順手揀起食盒摔碎後的木條,沒辦法,只有將就用了,脖子上的傷不要緊,真正要命的是這個殺手。

靠,娘親的!

殺手亮出白晃晃的刀,子文還沒看清楚刀有多長,手裏的木條就被削去了三分之二,要死!扔了木塊,子文握手成拳,跳來跳去,像鬥雞一樣,用那玩意,還不如空手!

刀明明沖著子文的要害而去,卻都被他躲開,殺手獨自執行任務的時間還不長,對於完成命令的及時性還沒有那麽強的觀念,漸漸改變了心思,哼!既然這個店小二如此不簡單,那幹嘛要殺他,何不帶回羅網,一頓拷問之下,還怕套不出墨家秘密?

子文退避的滿頭大汗,殺手竟跟她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,可惡!

這樣下去不行,我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,子元教的招式也快使完了,再這麽下去,非死不可,不行,想辦法,想辦法,一定要想到辦法……她不想死,不能就這樣窩囊的死了,一定不能……

“呃”抓住了!鮮血從子文掌心流下,艷艷的染紅了雙手,渾身上下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刀刃切進肉裏的痛苦,可她就是咬緊牙關死也不松手!

生死就在這一線之間!

“我和你拼了!”使出全身力氣扭轉刀鋒,伴隨著筋骨之痛,刀尖重重拉過殺手的咽喉,血液噴發而出,噴了子文滿臉,後一刻,子文癱倒在地,手疼得她失聲無語,眼前黑暗。

殺手躺在另一邊,雙目不閉,口唇微張,傷口因反向所成而參差不齊,觸目驚心。

黑色的墻一座比一座高,越往裏走,越看不見盡頭,沒有風,沒有空氣,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,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,救命,救命,救命……

“我不要死!”子文猛地睜開眼,嚇得庖丁足足後退三步。

“我……啪!唉呀媽呀”扇自己一個耳光,火辣辣的疼,我還活著?看著庖丁站得老遠,還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,跟畫了眼影似的。

“你……醒了?”丁胖子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,不過也證明我確實還活著。

“你真是嚇死我!你知不道掌櫃的我有多擔心你”丁胖子樂開了花,真的把子文當作自己人一樣在關心。

看他喜極而泣的樣子,我咬牙舉起被裹得大了一倍的手靠在一起,算是跟丁胖子行個謝禮,“掌櫃的,謝謝您。”

庖丁當即按下子文的手,這小子醒了就好,“真想謝我就趕緊把傷養好,幫我多做點事!”

我就當您是在祝福我盡快好起來,“是,掌櫃的,小的一定努力康覆!啊~”一激動,傷口被扯得巨痛。

“哎喲!小子你動作就不能輕點嗎?手不想要啦”庖丁有點覺得他這幾天的擔心都是多餘的,看這小子的樣子,叫他現在去倒糞水也不是問題。

“要的要的,沒手咋幫你送飯不是”還不是繃帶纏得太緊了。

庖丁突然一本正經地背手,“不過除了本掌櫃,你還要感謝感謝一個人,那就是張良先生。”

我謝他幹嘛?“為什麽?不是掌櫃你救了我嗎?”子文想,她之所以能得救,一定是丁胖子見她一直沒回去,然後出來找她,才撿回她一條小命的。

“咳,嗯……本掌櫃確實也救了你,不過,是張良先生帶你回來的”聽丁胖子這麽說,我潛移默化地想是張良救了我,就這麽想著,突然想起在我暈菜之前確實模模糊糊看到了人影……

娘親的,果然是張良救的我!

“哦,知道了,等我好了,就去感謝感謝”真是倒黴,欠了張良一個大人情不說,還差點賠上自己一雙手,不劃算啊不劃算~

庖丁滿意地點點頭,“知道就好,那你先休息,本掌櫃給你弄吃的去”我剛想說聲“謝謝”,不料丁胖子回過頭來說,“別再用被子捂著頭睡覺,萬一悶死了,我可不賠。”

額……囧,怪不得剛才覺得喘不過氣。

隔天,那個可惡的庖丁,老往我碗裏夾肥肉!

“多吃點,你小子”拿筷子戳戳子文的胳膊,“身上沒有二兩肉,多補補~”

補補補,補你個頭!有專門一坨一坨五花肉給人補身體的嘛。

再說了,你倒是給我夾點瘦肉啊,然而……

“啪!”庖丁一筷子打掉子文不安分的手,疑神疑鬼地望了望門外,“傻小子,這肉這麽老,當然是給那群書呆子吃的~”一副子文占了很大便宜還不知道的樣子。

說完,就把瘦肉放進食盒,提走了~

試探

養傷的日子過的別樣舒坦,除了吃飯睡覺、起床、拉屎撒尿之外,丁胖子只讓我在院子裏走動曬太陽,小日子過的不僅僅有滋有味,更是多姿多彩,就連衣服也是其他夥計幫我洗的,每天除了各種不同的點心,還有各式各樣庖丁研究的新菜,但一般在我評頭論足後,庖丁都會心灰意冷的重做,然後再也不讓我品嘗。

對於這種小氣的行為,我只能說,您的胸襟還不夠寬廣。

這天吃完飯,我正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,美滋滋地看著庖丁洗衣服,正在深切體會舊社會的地主為何過得比神仙還要逍遙,以及幻想懷裏抱了十七八個美嬌郎,就見張良踏著一路光輝,毫不見外的來到了我的面前。

指一指旁邊的石墩子,象征性的邀請張良落座。

“咳,我去送飯了”在我目不轉睛的註視下,庖丁總算找了個理由離開。

“張良先生,現在沒人了,想問什麽就問吧”子文把手遮在眼睛上,今天的陽光,太刺眼。

“子文知道子房會來?”哪怕坐在石墩上,張良的氣質也絲毫不減。

依你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,不來找我問個明白清楚才怪,“張良先生和我都有疑問,自然要說清楚”忽然冒出來一個人要我命,我總要知道為什麽吧。

“那子文會實話實說?”子文前幾次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少了,多番試探也試探不出什麽。

張良哪裏都好,就是太喜歡把問題弄得透徹,“盡力而為。”

“子房趕到的時候,你已經昏厥了,那人亦鮮血流盡而死,而他除了喉頸部的傷外,身體其他各處並無傷痕,子房想知道子文是怎麽辦到的,又是如何保證一刀致命?”

以你的智商,從傷口會推斷不出我是怎麽辦到的,不過想找我的破綻罷了,“那殺手一直追著我砍,料定我沒有還手之力,也根本沒想到我有膽子空手去抓他的刀,抓住他的刀後我扭轉刀鋒沖他的頸總動靜脈而去,血管裏的血噴出來,有的血流到氣管裏,他就死了……但算不上一刀致命,因為我當時是拼著全身力氣從他脖子上拉過去的,我想,那應該很疼。”

“嗯……子文以前……殺過人?”張良頓了頓,也不知道子文會不會回答他。

捂了捂眼睛,定定的看著張良,“第一次。”

張良給了個明顯不信的眼神,“一般人第一次面對這種事都會十分害怕,少有你這麽鎮定的。”

“當時殺他,只是出於人性最根本的求生欲望,我不想死,只有竭盡全力去殺死他,恐懼有多大,爆發力就有多大,這是子文認為的生存之道,並不覺得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
弱肉強食是永恒的主題,這個時代來的更加直接,雖然不知道當時有沒有尿褲子,“還有……對於‘死人’這回事,子文可能比很多人看得淡些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張良並未鄙夷,反是一種好奇的深究。

他不會以為我視人命如草芥吧?可相比,你們哪一個人手上的鮮血不比我多,“因為我之前有在醫舍待過一段時間,那醫舍比較大,每天面對的病患很多,鮮血死人見的多了,也就看淡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……那子文是跟誰學的武功?”

張良又糾結這個問題了,他將來是要反秦的,說實話,保不齊會害了子元,“一個朋友,請張良先生問下一個問題。”

還是不想說嗎?算了,既然子文堅持,我又何必追問。

張良沈默良久,接下來是最後一個問題,“你,是女子。”

張良用的是陳述句,就算我否認,他也一定不會信,剛想摸摸自己的脖子,看著自己粽子似的手,又打消這個念頭,他是怎麽知道,這麽逼真的“喉結”都被他看穿啦?

“是,但張良先生是如何得知的?”唉,瞞了這麽久,還是被張良發現了。

“是在為你診脈時知道的,說起此事,是張良冒犯了”張良欠了欠身子表達他的歉意。

“張良先生是為救子文性命,並無不妥之處,另外,這件事請先生替我保密”看庖丁這幾天的表現,他應該是不知道的。

“子文不想恢覆女兒身?”張良言裏試探藏的太深,以至於子文根本沒聽出來。

我激動地跳起來,任由傷口疼得我心裏喊爹,“非常不想!十分不想!這一輩子都不想!子文從小就喜歡做男孩子,只會玩男孩子的東西,奈何投胎的時候選錯了性別,一直後悔的要死,現在有機會得嘗所願,高興還來不及,怎麽會想做回女子?”我故意把“女子”二字說的充滿鄙視意味,我本來就不適合做女的。

子文怎麽會有這種觀念?她的家鄉到底在哪兒,風俗又是如何,任何女子都不該有這種想法,“可子文的確是女子。”

我……這點我比你更清楚。

“正因為是,才更加厭惡,請張良先生幫我保密!”我用還沒好全的雙手加九十度鞠躬行禮,張良,我這樣懇求你,你要是再不答應,就太不地道了。

張良看著紋絲不動的子文,就真的這麽堅定?“好,我答應你。”

一聽張良答應了,我立刻坐回去,略有過河拆橋的味道。

“殺你的人是羅網殺手,他們一直在追查莫玄的消息,而你幾個月前救過莫玄,因此,羅網也就找上了你。”

嘿呀,張良你要不要這麽聰明,我還沒說,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麽,“羅網組織是幹什麽的?”故作姿態地問,這個問題必須不懂!

說起羅網,張良不悅又厭惡,“帝國的兇器,一件獵殺工具。”

我想,如果不是張良自己願意,我絕對看不見他眼裏的火苗,“莫玄失蹤了兩個多月,為什麽羅網組織最近才找到我?”

“……”

張良沈默了,這算是默認了我的猜測嗎?“與先生有關?或者準確地說,是因為先生,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我?”子文這幾天也不只是吃飯拉屎睡大覺,這些攸關小命的問題也是深思熟慮過的。

千算萬算,張良沒想到羅網會對子文這樣不起眼的人動手,也沒料到子文在猜到答案後,還能平心靜氣的交談,“抱歉,子房疏忽了。”

我承認,剛開始是有點不滿,可這又怪得了誰?張良還是我自己?張良沒有做錯,我再後悔救老莫也於事無補,事情都發生了,禍事也砸到頭上了,再無理取鬧的責怪別人有什麽用。

“張良先生的話讓子文很舒服,我一點也不生氣了”有張良這麽美麗的風景在身邊,再大的事都好說~

嗬,果然是個理智的人。

額……我現在抵抗力嚴重下降,你不要對我這樣笑好不好?知不知道這樣會死人的。

“有把握嗎?”樓臺上海風徐徐,顏路看著張良,這個師弟什麽時候才能讓他省心。

風平浪靜的海面晚霧輕朧,張良轉過身看著顏路,周身透著自信,“師兄放心,子房自有分寸”此時,風拂動水面泛起波紋,海面的景象變得撲朔迷離。

庖丁回來,發現子文一臉郁悶地坐在院子裏,心裏一緊張,趕緊回退廚房,看鍋裏的飯菜確實少了,才松了口氣,這小子吃過飯就好,不然又要半夜說胃痛了。

“掌櫃的,如果你明明答應了朋友一件事,你朋友也在等著看你的結果,但你卻忘記了,你會怎麽跟他解釋?”子文壓根兒忘了跟子元的約定,要不是張良,她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想的起來。

已經十多天了,小聖賢莊的五天假期早完了,子元十幾天沒看到我,不用想也知道我有事耽擱了。

但子元的父親是在鹹陽當官的,他對所謂的墨家叛逆多少也有些抵觸,對羅網可能比張良還要了解,如果直接告訴他,萬一惹一大堆爛攤子怎麽辦?我可不想做千古罪人。

難道子文答應張良先生什麽事又忘了?“你這小子怎麽比我還糊塗,答應朋友的事怎麽能忘了!儒家可是最不恥背信棄義之人。”

“額……有這麽嚴重?”我是因為受傷才忘記的,又不是故意的,子元那麽好欺負,不會不講道理的。

真的是張良先生!哎呀,這小子這麽和他交上朋友了,張良先生那心思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!那鬼點子,堪比大餅上的芝麻,嘖嘖……他讓子文辦的事一定不簡單,子文居然忘了,這不是存心戲弄張良先生嗎!

“他對你如何?”只能寄希望於子文和張良先生之間的義氣了。

子文摸著下巴回想子元對她的各種好,一拍大腿,“啊!嘶……雖然他有時很嚴格,但更多是照顧關心,我開任何玩笑,他都不會生氣。”

“我心煩不想理人的時候,他會一直坐在我身邊飯都可以不吃,卻給我許多好吃的,也不會計較我的口不擇言,對我特別特別的溫柔……”

子文完全沈浸在自述中,庖丁則放心不少,還有救還有救,張良先生和他感情這麽好,應該不會太生氣。

“教我練武的時候會十分嚴苛,但之後卻會送我最好的傷藥,哪怕那根本算不上什麽傷;從來都不會遲到,就算他很忙,也不會耽誤我的一點時間;就算我講的沒道理,他也不會笑話我……”

原來子文武功是張良教的,那些東西也是他給的,死小子!也不給我說清楚,害得我還以為他結交了什麽壞人。

不過,為什麽跟儒家學武也不跟我學?!哼,白眼兒狼~

“從不懷疑我,也沒在意過我的身份來歷,一直很信任我!”

庖丁腦門前滴下三滴汗,糟了糟了,這麽好的兄弟的事情都可以忘了,張良先生不生氣才怪!

“掌櫃的,我說了這麽多,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啊”您老平時跟個廣播似得,什麽時候走沈默路線了。

庖丁搖搖頭,拍拍子文的肩膀,語重心長地說,“還是實話實說吧,他是何等的聰明才智,你編什麽理由都是騙不了他的,老實說,大家以後見面還是兄弟~”自己惹得破事兒自己解決,反正我就當沒聽過!

嗯?子元很聰明嗎?我怎麽沒感覺出來?又不是什麽大事,他不會那麽小氣的。

“謝謝掌櫃,我知道了……明天的飯,我去送”人都是有惰性的,再這麽下去,豬都比我勤快。

“不行!你的傷還沒好……”哎呀呀,話一說出來好像有點後悔,真的好幾天沒偷過懶了,但子文的傷不能不養啊,庖丁頓時陷入了憂傷之中。

“已經沒大礙了,送個飯而已,就當活動活動,就這樣決定了,明早飯做好就請掌櫃交給我吧”子文穿過廚房上樓去,有些事,她不能再順其自然了。

那些年錯過的桃花

庖丁在自己房間裏喝著小酒,時憂時喜,哈哈哈,太好了,明天不用送飯了!

不對,我不能這麽想,子文受傷與墨家有關,我怎麽能讓還沒完全康覆的他去送飯呢,萬一落下殘疾,誰養他?

呸呸呸,庖丁立刻打消這種假想。

可這是他自己要求的,而且還很堅定的樣子,我怎麽能拒絕這麽堅定不移的子文呢?

對!子文說過不要當病秧子,我庖丁最仗義了,一定得成全他,俗話說的好,成全別人,快樂自己!【其實,這句俗話是從子文那裏學來的】

咬口雞腿,飲口烈酒,庖丁覺得無比滿足。

哎,不過……今天子文對張良的描述,感覺不像男子之間的那種感情,倒像是……

難道張良!去去去,庖丁狠狠搖晃腦袋,這種想法太齷齪了!雖然張良先生長得十分俊美,也比很多女子更加……但是他的男子氣概是不容忽視的!當然,跟我比還差一點點。

子文飯量比起女子要多,力氣也還可以,耐力又好,在我這兒時間幹的最長,所以,他們只是非常好的朋友,就像我們墨家兄弟一樣。

嗯~

對,一定是這樣!

以往三秒鐘就進入狀態的子文,用了一個小時還沒睡著,盯著橫梁,思維清晰毫無睡意。

今天是第兩百六十三天了,我來這裏已經大半年,可還是一點回去的辦法都沒找到,難道我真的要在這個可能根本不存在,或者說我根本不能存在的世界待一輩子嗎?不,不想,害怕。

可是要怎麽才能找到方法回去?

子文拿出藏在床墊下的一塊鐵牌,鐵牌的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,也許……這裏能找到答案。

小聖賢莊,儒家一間燈火搖曳的房間裏。

張良停下手裏的動作,看著油燈裏被透進來的風攪得不安分的火焰,心事重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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